追忆我师

landrace

昨天是教师节，也是合家团圆的中秋节，我无力考证多少年这两个节日能一相遇，我心中所念的，只有五日前的2022年9月6日，我的导师王永军老师在宁夏隆德开展技术培训工作期间，突发心脏病，与世长辞，永远没有等到这双份佳节，更永远失去了与亲人团聚的机会......

一直念想写点什么，然觉心中有千言万语，确一直千思万绪，执笔凝噎。还清楚的记得，得到电话传来的噩耗，如晴日霹雳，难以置信，在匆匆结束手下的紧事后，匆匆赶赴遗体告别现场的途中，我一路心思翻涌，难以平复，王老师往日的言传身教还历历在目，犹言在耳，一幕幕的脑中无序回映。

还记得回忆中最早对王老师的印象，还是在本科时养马学授课时，一次上午本有两节大课，上了一节，后由田老师换班，调上了一节繁殖课，当时我只留意王老师和田老师精彩的授课内容，别无暇其余察觉，课后才从班里其他敏锐的同学那里得知，王老师连续出差了数日，为了按时给我们上课，连夜赶火车回学校，当时杨凌还是老火车站、绿皮车、快车的混搭组合，连续的出差和通宵的车马劳顿，王老师上了一节课后，自感精力有退，才发生了调课的故事，从此，王老师工作精力旺盛，废寝忘食的印象才根植于我后知后觉的心底，并在后面师从王老师的学习和工作后得到无数次验证。

同样在我后知后觉的印象中，王老师有几次显著的变老，有一次回到学校，几年未见，发现王老师印象中那个一头浓密又有点凌乱、有点油腻的黑油油的头发，突然一下子变得好多苍白，我当时无限的伤感涌上心头，不禁心酸道：“王老师，怎么才几年没见，你头发怎么一下子白了这么多？”王老师只是轻描淡写的回：“一直都有，我那以前都是染的，你们不知道。”再就是一个月前最后一次见王老师，王老师的脸色变成异常的黑紫色，嗓音也不如以前洪亮连贯，而变得沙哑而缓慢下来，当时我还打趣的说:“王老师现在挂职结束了，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，带带孙子，享享清福”，老师依旧随意的说：“那都是你们田老师的功劳，我这还要把两个学生带毕业，现在一月也就回来陪人家3、4天，明天就又准备走了。”没想到，这次见的最后一面，王老师的最后一次出差，竟成永别。

在奔赴固原王老师告别仪式途中，早上在庆阳、平凉路段都下了雨，老天也感同于我们沉重的心情，但在回映王老师的一个个片段中，许多欢声笑语的美好回忆也不禁映入我的脑海，记得在庆阳大禹羊场一同工作的时候，一次屠宰试验，大家打开腹腔，都闭气抿嘴，颇有面色凝重之态，王老师随口一句：“跟着当官的当娘子，跟着杀猪的翻肠子”，瞬间让凝重的面色破而为笑，转而坦然的试验工作之中......令我在悲伤的回忆中不禁莞尔，又自觉有一丝不合时宜，转而黯然和矛盾的复杂心情，努力克制，又不禁会想。王老师总是这样乐观，一生淡泊名利，在我工作低谷的时期，一次遇见王老师，心情冷落，甚有心灰意冷之念，王老师教育我，他许多时候都是以兴趣的态度看待工作，对待工作不要太过勉强自己，但是工作、责任同样是人生价值和乐趣所在，从不因个人得失对事业有所懈怠，王老师在人才济济的西农虽然也算不上声名显赫，但是他教育我们从来不要迷信权威，要相信事实，问心无愧，在扶贫工作中他也会谈及面对一些现实的无奈，但他还是会选择做好自己，积极应对现实，徐徐求变，最终我从无所事事的低级趣味中走出来，度过了那段低谷期，虽然我没有什么大的成就，但是一直也在尽职尽责中并明白了逃避的无趣，并找到了虽微弱却不苟的坦然。

回忆到了告别仪式现场，由于事发突然，一切显得简单而匆匆，加之我赶到的晚，也没帮上什么忙，时间主要花来回路上，到现场匆匆一会，就完成了念念一路的告别，朋客戛然散去，更感觉心中无限的怆然，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过去，留下活者不尽的思念，见到王老师的侄子倾诉他忙忙碌碌的一生，和老家亲人少于相聚，离去时一个亲人都不在身旁，一句话也没有留下，见到田老师已经哭的双眼红肿，我对田老师印象中最深的就是她那双和蔼可亲的眼睛，总会不经意的笑咪咪的形成很小的一小缝，总能给人一种超脱俗套的大美和无尽的温暖，如今见面责了一句“你咋来了？”就一阵阵泣不成声，直到最后结束才故作平静的说了句：“你们王老师是最终是学生给他尽了孝了，最后时刻学生在身旁照顾了他”。王老师的女儿更是伤心的体力难支，仅由女婿数句转述了王老师生命最后的时刻......

除了一句简短的节哀顺变，我们难以组织言语慰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，中国文字的言简意重在这一句得到了最大的体现，而我又想起一句从小学我们就习以常谈的赞言：春蚕到死丝方尽，蜡炬成灰泪始干！竟实实在在、纯纯粹粹的印证在王老师全部人生中，王老师最后的时间留在了工作岗位，留给了学生，未来得及见自己一个亲人，未安享一天的清闲时光，也是由最后的学生陪他走完最后的人生，到此时才真实的感知这句话竟如此沉重，我甚至在这一刻有些恨写出这句话的人，为什么把老师要塑造成这样一个奉献的形象，为什么不能给他们留一些清闲，一些享受。而后，我也只能从王老师乐观的一生、奉献的一生，得到一些对自己的宽慰吧：也许，这就是王老师的一生，操劳的一生，纯粹的一生，奉献的一生，荣耀的一生......就是他教育我们的自我价值与高级乐趣的一生吧。

斯人已逝，他以死者为大的训诫来治愈和保护我们存活的人，他以入土为安的需求，宽慰我们尽早走出悲伤，他以追思祭奠为由，告诫我们要常回家聚聚，我们总是在生离死别时才感受相聚的珍惜，总是在疾病在身时才明白健康的可贵，可惜，这样的教训总是太过昂贵，相信王老师在天之灵，一定还是在无时不刻的无私的保佑田老师和他的子孙亲人，保佑着他的学子和战友、保佑一样正在奉献的人，我们谨以珍爱生命、热爱生活，实现价值来宽慰他的在天之灵......

apple2011

难得的师生情分，唯有真情不可负。